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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春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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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圍是雪地,沒辦法歇腳,藺傒文在這白茫茫的一片雪地裏找到了一顆參天古樹,帶著江墨飛上一根粗實的樹幹,讓她靠在裏邊,自己坐在外頭。

其實適應了黑暗之後,江墨依稀當中能看得見他的輪廓,匆匆一撇,只見他面色頗淡,眉目清朗。再多的她就不敢細看了。

江墨在他這裏,較之平時話多了些,他似乎極其有耐心,都一一應答。

她望著暗處,問他平時會在哪裏歇息。

他說幕天席地。

她問起他的故鄉,問他是從那座山裏來的。

他只說太多年過去,戰火紛飛,兵戈連年未息,那座山一開始被夷為了平地,後來又被填作了海,早已不覆存在了。

一個沒了歸屬的妖,一個沒了娘親的人。

她笑著說:“誰說人妖殊途?我看你我就是同道。”

藺傒文不作言語,江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,她只怕自己半夜睡著了會從這樹幹上掉下去。

這小姑娘有所顧慮的神色,藺傒文盡收眼底,他說:“有我在,你掉不下去。”

江墨望著他模糊的輪廓,半晌過去才說道:“我生來體熱,夏時熱急了,整夜泡在水裏也是常有的事,到了冬日又可拿來禦寒,我掉進雪堆倒無甚大礙,只怕吵醒了你。”

他聞言,淡淡的嗓音道:“無需多慮,你吵不醒。”

江墨:“……”

江墨確實多慮了,她一整夜穩穩當當地待在了上面,只不過她一醒過來,旁側卻空無一人,她正慌張,放眼望去滿目盡是蒼白無物,目視久了竟覺得頭昏眼花,整個人搖搖欲墜之時,恰恰看見信步而來的一抹黑影。

那頎長身影頓時成了她的支柱,堪堪穩住了她的心神。

江墨看著他慢慢走近,終於逐漸看清了他的面容,他眉目之間自是一派清古儒雅,艷煞人也。他白衫玄袍,氣韻澹澹猶可鑒,其風骨清舉實難付諸筆墨。

他走到她眼皮底下站定,看她楞了神,已探出了半個身子猶未覺,隨時要掉下來,不等他提醒,她果然一個不留神,終於自那樹幹上墜落。

江墨看著雪花花的地面,覺得自己大概會一頭紮進雪地裏,只是墜至半空時,忽感身子一輕,目光所及由雪地轉為藍天,輕飄飄地落入他懷裏。

他還沒說什麽,江墨回過神來,忽然放肆笑出了聲。

她說:“小的時候,我幫娘親把藥材拿上屋頂去曬,有一次不小心摔了下來,把腿給摔折了,那次我就暗暗發誓,倘若再有一次我從高處墜落,有人接得住我——”

藺傒文道:“如何?”

江墨笑笑回說:“我當一回月老,替他牽紅線!”

“……”

方才藺傒文是去采了野果,正好她醒來給她裹腹。

江墨看這野果子皮紅潤塊頭飽滿,聞著鮮甜,只是從未見過,問他可識得這是什麽果子?又說深山野林,仔細吃了毒果子,她是大夫,總要比旁人謹慎些。

他說:“你且安心吃,倘若不合你脾性,我替你解毒便是。”

聽他這麽一說,江墨更不敢吃了,沒的白丟了性命。

他又說:“你丟不了性命,我會讓你活著。”

江墨自那晚之後,沒再問過他為什麽要救自己,無論是何緣由,她這一生大抵也只有他一個會如此執著於讓她活命了。

進了城之後,他果然陪著江墨去添置了醫診之物,江墨身無分文,他卻有,並且出手闊綽,此妖……的確視金錢如糞土。

江墨不敢承此盛情,凡物挑個大概適用就好,他便隨她去。

去第一戶人家時,江墨讓他隱身,“我一個姑娘家,帶著你不合適。”

藺傒文雖久辭紅塵,對人世間的倫理綱常卻略有耳聞,他微一頷首,利利索索地便隱了身。

江墨心道有趣,在他方才所站的位置伸手探了探,沒碰著什麽。

她進屋給病人施診時,他就在一旁看著,看她面色沈靜地診脈,不慌不忙地施針,甚至是用上刀具,末了從從容容地寫藥方。走時那病人家屬拉著她絮叨兩句,再千恩萬謝地將她送出門來。

如此換過一戶又一戶,直至申時將過。

她每一日,大抵都是這樣過的,每每她看完診,要是還有時間她會在集市裏逛一陣再回去,只是今日不同往日,她回不去,身邊還跟著只妖。

江墨以為今晚還得在那顆參天古樹上度過,沒想到他卻帶著她到附近的客棧投宿去了。

只是這次他不隱身,要了兩間上等雅間。

那掌櫃仔仔細細打量著這一男一女,江墨讓他看得不自在,只怕他要誤會了。

掌櫃的心中卻有了個打算,眉開眼笑道:“這寒冬臘月的天氣,二位客官衣著單薄,需小店給二位添置衣裳否?絕對比二位去那成衣鋪子所購劃算許多,如何?”

“……”

小二領著他們到後院,又再上樓。

江墨在後頭小聲打趣道:“倘若一開始你隱了身,晚上就在我那屋子裏的房梁上躺著歇一宿,這樣一來豈不省下一筆?”

他說:“我囊中從容,何苦委屈自己?”

江墨:“……”

小二在前頭聽得一清二楚,雖不曉那“隱身”為何物,但也擅自地要為這糊塗男子指點迷津:“這位先生真真賢良端正,這位姑娘的意思是想邀先生您今夜促膝長談呢。”

江墨聞言猛打了個踉蹌,藺傒文伸手扶住了她,她滿臉尷尬,微覺耳熱,對他道:“沒有,我一時糊塗失言了,你知道我並無此意的。”

藺傒文沈默不語,縱然她有此意——

那又如何?

愈發的放肆了,說話也沒個分寸。

江墨坐在床邊兀自懊惱,不過是才見過他幾回,他是妖,平素不拘於禮也就罷了,偏他持身守正規規矩矩,倒是她自己先荒唐起來。

大概是他太過於隨性,連著她的做派也隨意了。

直至用晚飯,江墨才從屋子裏出來,藺傒文亦然,江墨一見到他,不由得想起自己剛才的荒唐之言,不禁臉上端出了兩分嚴肅,以示正經。

他倒是自自在在,神色一如往常。

兩人在樓下吃了點東西,並不久待,吃完就又回房間了,進房間之前,藺傒文說:“你好好歇著,等我過去。”

江墨一楞,瞬間會意過來,這麽說她今夜會發病?

只是江墨等至深夜,藺傒文也沒有過來,她等的實在困頓,只好先行上榻睡一會再說。忽然一陣風把窗口吹開,江墨趕緊過去關窗,人剛走到窗口下,外頭一陣輕煙飄進來。

她行醫多年,這味道她認得,只是她一時不察猛吸進去一口,心道不好,連忙往房間門口跑,剛把門給打開就暈過去了。

兩個身影從窗口跳進來,擡了江墨又從窗口出去了,期間居然無一人察覺。

江墨悠悠轉醒,是感覺眼前有一陣刺眼的火光,她急忙閉了閉眼,待自己適應了這樣的光線之後,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在破廟當中,廟宇雖破,卻燈火通明。

她的手腳讓人捆住了,試著掙紮了一下,那繩子竟是越纏越緊,勒得她皮肉發疼。

這時,破廟外面進來兩名男子。

***

作者有話要說: 嘮嗑。

本文即將完結,這文一路寫的磕磕絆絆,一切都是因為我沒有準備好大綱,這篇文的邏輯其實並不是那麽嚴謹,或者說有點放飛,相信你我心裏有數啦哈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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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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